最醇是那一碗家乡酒,呡一口,芳香四溢,再呡一口,醇香入心扉。本人不嗜酒,却也每每回家与亲友相聚,兴之所至,不免觥筹交错,美酒入口,那亲密的亲情和温暖的友情似乎一下子就醉在这浓烈的醇香里了。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每次闻到那甜香的米酒(黄酒还未完全酿成的时候)时,便生出一股想要喝一口的心气来。儿时,会趁着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拿一小碗,到酿酒的瓷缸里舀一碗米酒,然后咕咚咕咚大口喝下去,再把剩下的酒糟偷偷地倒掉。把碗洗干净以后,还要小心地检查一下酒缸上面的塑料膜有没有绑紧了,否则空气一进去多了酒就会变酸,那样酒就变质了。
记忆中,家乡的酒有好几种。白色的甜米酒,酒糟和甜水可以一起吃,酒味很淡,偏甜,孩子们都爱喝;黄酒,招待客人时最多的一种酒,冬天的时候,还需要在热水锅里温一温,最适合酒桌上猜拳助兴热闹一番。烧酒,也就是白酒,在我们那叫梅江烧,度数高,酒味正,酒香浓,一度成为我和我哥送远方亲朋好友的礼物。
甜米酒(类似于北方的醪糟)是我的最爱,主要是在天热的时候喝的。那时候过个农历时节,要是哪个亲戚家桌子上摆上一碗甜米酒,那幸福感简直无以言表。偶尔家里有酿的,我们姐妹仨早就在客人喝之前,先偷偷尝过了。虽然甜米酒度数很低,但比醪糟来说还是有些酒味的,因此大人也不让小孩多喝,一碗下去再去舀第二碗,大人通常是不允许的。
黄酒是喝的最多的一种酒了。和绍兴酒类似,是用米做的,酿酒过程中要加红曲,发酵后要把酒糟过滤掉,然后放陶瓷酒缸里封存。逢年过节,黄酒几乎是每家每户都要上桌子,那些喝酒过量喝醉了的往往也是因为黄酒之故。比白酒度数要低很多,入口有涩味但不难喝,不像白酒那样烧喉咙。所以中年和老年人多少都会喝一点,酒兴也浓一些。至于我么,也是能小喝一小碗的,然后估计就是脸庞红润脚步轻浮了。
梅江高粱烧,醇香无比,入口灼烧但芳香直入心脾。到底是酒精含量高,喝烧酒的比喝黄酒的人还是要少一些。但真正爱喝这一口的,则觉得黄酒的味道和烧酒差远了。小时候,每年家里做高粱烧,把高粱蒸熟之后,我都要吃上一碗高粱饭,拌上白糖,香甜可口。现在家里也还年年酿酒,只是一直没有再吃到过当年的高粱饭。自从兰溪的杨梅愈加声名远播之后,杨梅烧也流行了起来。杨梅烧,并不是用杨梅来做烧酒,只是把杨梅泡在烧酒里放置一段时间,再拿出来喝便微甜且醇香。有一次回家,同学带来一大瓶杨梅烧,我错以为是甜饮,猛喝了两大杯,最后熏熏然欲醉,可见杨梅烧的力道其实也不小。
最醇是那一碗家乡酒,最浓是那一方故乡情。每次回家为调节气氛,都要和亲朋好友小酌一杯,微醺,话最多,正是情最浓宜话家长的时候。有酒量好的,在饭桌上一边猜拳一边喝酒,很是热闹,谈天说地之间顺便也拉拢了感情。喝的是故乡酒,谈的是故乡情,还有熟悉贴心的乡音,就这样醉在这一碗醇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