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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秀春:一位癌症女作家的忘我追求
作者:瑜苑 | 来源:原创 | 时间:2016-05-26| 阅读权限:游客 | 会员币:0金币 | 【

吴秀春:一位癌症女作家的忘我追求

                                                             文/ 徐春艳

 

 初识吴秀春是在2001年的8月,我应文友之约去闾山游玩,巧的是我这位文友同时也是吴秀春的朋友,他为了让我这个久居平原的人尽情的领略闾山的奇妙,就主动地约来了当时任《闾山》主编的吴秀春,经一番介绍之后,我才得知十七集电视连续剧《半路夫妻》原来就是根据她的同名小说改编的。

看着眼前这位身材瘦小,面容清瘦的女作家,让我不由心生敬意。文人相通,在一见如故的亲切交谈之后,更令我吃惊的是,她当时正处在两次癌症手术后的恢复阶段,这更加的让我感动与感激,一番盛意铭记在心,至使这一份感动一直延续至今。

 屈指算算我与吴秀春由初识到现在已有八个年头,这期间我与吴秀春多是通过书信和电话联系,时不时的关心和打听一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除此之外,更主要的还是进行一些写作方面的交流。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吴秀春的友谊不断的加深,相互间多与姐妹相称,仔细想来,我与吴大姐的倾心相交,大多还是源于她人格魅力的感染,她的朴实无华、她的平易近人、她的坚毅和倔强,以及她对她所热爱的文学事业的那份执着追求的精神,无时无刻不感染和激励着我。

多年来由相识到相知,我一直想写写吴秀春,可是由于与她只是一面之缘,又深恐自己笔力有限,迟迟未曾动笔。可就在今年的四月初,借着吴秀春为她创作的《宦海沉浮》、《风尘岁月》、《都市祭坛》、《生命部落》这社会风情四部曲专程来北京联系剧组之机,我俩再次重逢,一番倾心交谈之后,我对她有了近一步更深的了解,看着眼前身患癌症的她,看着这个用生命创造人生奇迹的人,我实在按纳不住落笔的冲动,想用此文,以偿我多年的心愿。

 

她为自己捻亮一盏心灵的明灯

 

按理说,作为一个农村家庭妇女,并且身为两个孩子妈妈的吴秀春,本不该有梦。可是时年二十八岁的她,却开始做起了她的“作家梦”。吴秀春这个身居农舍的家庭妇女,她有着许许多多的不甘,她不甘心过她眼下没日没夜的为着一家老小终日洗衣、做饭、喂猪、打狗、平淡且无聊的农家小日子;她更不甘心自己像磨道上的驴一样,周而复始的在画定的圈子里付出一辈子繁重而乏味的劳作,她想闯出磨道,尥尥蹶子,既便是挨上几鞭子,她也心甘情愿,于是在文学道路上她开始了艰苦的跋涉。

人若是有了追求,心里就敞亮了,再苦、再累、再繁重的家务活也都不显得怎么无聊和乏味了,每天她都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井井有条,去生产队干活、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晚上还要编上一阵席子,理应该完成的家务活她一样也不落。留给自己练笔的时间,那要等到把一家老小,鸡、鸭、猪、狗都安顿好了以后,这时文思飞扬的她,才算真正的找回了自己。她在孩子用过的旧作业本上,还有老公公抽烟剩下的纸烟盒上,用一根秫秸杆插上笔尖的自制钢笔,开始用文字编织梦想,生动她笔下的人物形象。只有这时她才觉得自己的腰杆挺直了,她的理想在纸笔的磨擦中飞扬,她竟觉得自己这时才真正的找到了人格的尊严和自身存在的价值。

人活一世,一定要有所作为,这是吴秀春心中立下的坚定不移的信念。她相信,只要不懈努力就一定能够达到理想的目标。她说:“世上任何一件事情,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她努力的一步两脚印的朝着她追求的目标一步步迈进,用她不懈的创作来播种她心中渴望的一片绿洲。

坚定不移的信念仿佛是一盏心灵的明灯,它被吴秀春用自己的手一点点捻亮……

 

信念让她越挫越勇

 

    鲁迅先生说:“原来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吴秀春这个生长在闾山脚下偏僻落后的北镇县马市村的农家妇女,坚信自己通过艰苦跋涉,在没有路的地方同样也能走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文学创作之路来。

    试想,在偏僻落后的农村搞文学创作,谈何容易。对于女人来说,旧的传统习俗以及农村普通老百姓的愚昧、保守和无知,就是个不可低估的阻碍。这些阻碍都是吴秀春今后必须面对的。

    通过吴秀春与我如数家珍般的一翻叙述之后,我才更深的了解到她搞创作期间的许多不凡经历和听了让人心颤的辛酸往事。

用吴秀春的话说:“一天二十四块坯,哪块不搬也不行”。意思是一天24小时没有清闲的时候。吴秀春的婆家是地道的老满族家庭。家规、礼节即繁多又严明,公爹由于沿袭了封建世俗家庭的恶习,常用挑剔的眼光看人看事。恶言冷语相对的事时有发生,吴秀春又是个不服软的人,在真理面前多是据理力争,不想做任人揉搓的泥巴,她的丈夫秉承了他父亲的遗传,也有些愚顽不化,很难有语言沟通。他们对她搞文学创作多是不理解,因此大小磨擦不断,打架争斗的事经常有。

    就是在这种封建家庭专制和繁重劳动的重压下,她的理想生出了坚硬的翅膀,它穿越世俗的偏见和家庭的种种束缚,飞越在那仅仅属于她的有限空间和无限的心间。于是,田间地头、灶台边、炕桌前、柜盖上、摇曳的烛光下,就有了她驰骋理想的耕耘。

她最初是写些诗词,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所感、所悟她随时随地即兴成篇,用以抒发情怀和排解心中的苦闷。她的创作多是信手拈来,根据所掌握的生活素材,适合什么题材,她就写什么体裁的作品,什么故事、快板、诗歌、通讯、散文、小说等等。凡能借以直接抒发情怀,她就信笔书之。她的悟性及高,才思敏捷,富于想象力,平日里不论是下地干活,还是洗衣做饭,喂猪,编席子,都能驰骋灵感,捕捉形象,用她自己的话说“脑子一忽闪”一篇作品的构思就成型了。在忙于手中活计之时,常常是先打好腹稿,等忙完了手中的活,再把它们一气呵成的写于纸上。她的作品几乎都是这么写出来的,一年来,她就这么偷偷地写着,并且挑选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偷偷的往一些她所知道的报刊杂志寄。

功夫不负苦心人。一年之后《闾山文艺》发表了她的处女作—《四姓人》,并荣获了全县庆祝建国三十周年征文佳作奖。这期间是她多少个不眠之夜的铺垫啊!她陶醉在文稿变成铅字并且获得佳作奖的喜悦当中,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光明,创作的热情也就更加的高涨了,她越发的笔耕不缀。这一奖励的获得,也更加坚定了她实现作家梦的步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她着迷的沉醉在她创作的幸福,以及追求带给她的满足而充实的生活之际,一场她意想不到的灾难也正悄悄的向她逼近。

        1980年她发表在《锦州日报》上的一篇《我再也不随随礼了》的报道,引来了一场轩然大波。由于这篇纪实文章写的是村中一青年大办喜事引起150人食物中毒,严重影响春耕生产的真实事件。这下可惹怒了当事人,他们追到干活的地里找到吴秀春,肆无忌弹地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和辱骂,声言不把当事者的名字从报纸上抠去,就剁掉她的手。当时村里一位替她说公道话的业余作者也被打成了脑震荡,昏迷不醒……她找大队干部评理,他们非但不管,还当着她的面为事件当事人站脚助威;本来就不理解她搞创作的丈夫,当众对她更是大打出手;回家后一怒之下,竞折断了她的笔,并把她所有的文稿撕碎扔进灶坑里烧毁,从此不允许她再写作了。

     一时间,家人、亲友、邻居都视她如灾星,飞短流长,指指点点,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谁家老娘们写稿?就是他妈的不安分!”“还想当作家,真是做白日梦呢,呸!”“哼,一天到晚点灯熬油的不务正业,我看就差老爷门揍的轻!”

常言道:“吐沫星子淹死人。”人言可谓呀!吴秀春被人言压服了吗?没有,她据理力争,她不相信,朗朗乾坤竟找不到说理的地方。她满怀悲愤的连夜写就两封上诉信,一封寄给《锦州日报》,一封寄给县文化馆,第二天清早她背上4岁的女儿,步行二十五里到县城,她四处奔走寻求支持。几天后,文化馆两位老师来了,接着《锦州日报》记者,县委宣传部,公安局的同志也一起来了。是非曲直终于得以辩清,正义得以伸张,吴秀春的官司算是赢了。

    吴秀春不畏人言,依然我行我素的搞着她的文学创作。可是,“祸不单行”谁料想写稿风波刚刚平息,一首小诗竟然又再次掀起波澜,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来她的丈夫平日对她与一些男女文友一起进行文学方面的交流和交往就心存戒备。一天她的丈夫吴怀林在翻看她的日记本时发现一首她写的小诗:“前进的路上洒满阳光,爱情给理想插上翅膀,为了青春更加壮丽,不要流泪,不要悲伤。”这本是一首信口吟咏的抒情之作,因为有“爱情”二字,落款还有“春江”的笔名,竟被她的丈夫理解成写给“野汉子”的情诗。这还了得,出了这样的“丑事”,家庭声誉败坏,这日子还怎么过?

妒火中烧的吴怀林,一时间失去了理性。她对吴秀春大打出手,逼问“春江”是谁?无论吴秀春怎么解释丈夫就是不信。一时间家里闹翻了天,孩子哭,大人闹的从家里一直打到街上,招来很多人看热闹,甚至有不少人当面朝她吐唾沫,解恨的嘲笑。吴秀春百口难辩,无端的又背上了“不贞”的罪名,这在农村世俗人的眼里可是女人的大忌。

吴秀春不守妇道的“丑闻”一时间不胫而走,回到娘家,哥哥不理不采,嫂子话里带刺的冷嘲热讽,妈妈泪流满面的自叹命苦。被她视为同路人的业余作者们见了她,也都投来鄙视的目光。吴秀春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处处遭人白眼的境地。她十分渴望能有人理解她,她把一线希望寄托于最信赖她的那位老师,得到的回答却是:“你别硬撑了,有兴趣时看看书,解解闷就算了”的规劝。此时的她茫然了,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境让她彻底绝望了,她一步一步的朝着悬崖走去,想纵身一跳就此了结一生,以求解脱。这时她的耳绊响起了孩子哭喊着叫妈妈的声音。愣怔中她突然回过神来,主意识告诉她不能死,不能就这样做旧世俗的殉葬品。这时她几近崩溃的精神逐渐的复苏了,一直发着高烧的她,一连在炕上一躺就是二十多天,体重由一百多斤降到不足八十斤,掉了六颗牙。这个孱弱瘦小的身躯在屈辱中苦苦的挣扎着、抗争着,这是怎样的一种磨难和较量啊!大山里流淌着这个崇尚人生追求的女人泪。

    天无绝人之路,一封《辽宁农民报》的约稿信,犹如一夜春风,吹开了吴秀春被流言蜚语封冻了的心扉,她颤抖着双手捧着这封“吴秀春同志,请你为《辽宁农民报》写稿……”的约稿函,她失声痛哭,只寥寥数语,就又激发了她创作的全部热情,说不上是什么神力,一瞬间,痛苦、沉闷、忧郁、绝望全部一扫而空,虚弱的身子竟然稳稳当当地坐了起来,她的整个身心又都沸腾起来了,沉闷的胸腔里好象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要写!我要写!”当晚一个通宵,她一口气就写出了一万三千多字的四个短篇小说,《新春乐》、《新娘的培嫁》、《甜甜的喜糖》、《陈家趣闻》其中有三篇被编辑选中发表。

塞涅卡曾说:“真正的伟人,是更像神那样无所畏的凡人。”这是一句宛如诗一样美的妙语。古代诗人在他们的神话中曾这样描写过:当赫拉克勒斯去解救普罗米修斯的时候他是坐在一个瓦盆里漂洋过海的。这个故事其实正是人生的象征:因为每一个人也正是驾着血肉之躯的轻舟,横渡波涛翻滚的生活之海的。幸运所需要的美德是节制,而厄运所需要的美德是坚忍,后者比前者更为难能可贵。

    吴秀春可以说是后者,人生的磨难,让她日臻成熟。由此可见,受屈辱是坏事,但也能变成好事。屈辱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它像一根鞭子,鞭策你鼓足勇气,坚定信念,奋然前行。在艰难的文学追求的道路上越挫越勇的吴秀春,在内心里还隐约对这些不幸的苦难经历心存一份感激,它们反到成了她不断前行,直至走向成功的驱动力。

 

几经周折终圆作家梦

 

    吴秀春说:“生活中既得的东西我都可以舍弃,唯独我钟爱的文学事业追求,任何人都无法剥夺我的权力和扭转我的意志”。

吴秀春她深知,要想真正的成就一翻文学事业,单凭自己坚定的意志和仅有的初中文化水平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她怀着一颗求知若渴的心,从不放过降临在她身上的任何一次学习的机会。

    那是1982年的夏天,正在田里干活的吴秀春,得到大作家李国文、冯骥才、张洁来锦州讲作的消息时已是中午。她必须干完地里的活才能走,为了不错过这个向名家学习的机会,她求了两个邻家的姑娘帮她干活,等干完活,她家都没顾得上回,跟叔伯嫂子借了3元钱,冒着雨直接去赶下3点的汽车,到北镇后又转乘火车,直到晚上七点多钟才到锦州。由于天色已晚,只得在火车站呆上一宿,等第二天早上再到《锦州日报》社打听讲座地点。那天,一位去得较早的报社编辑,见到早已等候在报社门口的吴秀春,深有感触地对她说“对文学有这么大魔力的,恐怕全锦州市就你一人!”

是的,吴秀春就是这么着了魔似的痴迷于她的文学追求,苍天不负苦心人,她的作品随着她不懈的笔耕,在报刊杂志上陆续得已发表,鉴于她在创作上所取得的突出成绩。1986年的三八妇女节,吴秀春以一个农妇的身份,参加了县里召开的妇代会。会上,她自尊自爱自强不息的精神,感动了所有与会的领导和普通姐妹。

    继妇代会后不久,辽宁大学传来了喜人的消息,免费吸收她去学习。机会永远等待的是有所准备的人,吴秀春面对突然降临的绝好学习机会,她的心潮难以平静。上大学深造,拿文凭这固然好,可是对自己来讲并不太重要。自己多年的追求是文学创作,想在这一领域里成就一番事业,想到此,她决定不去辽大学习。后来,她听说辽宁有个文学院,就把全部的热望投在了文学院上。

    对于一个乡村的女作者来讲,想进辽宁文学院,这无疑是摆在吴秀春面前的一大难题。面对穷困的家境,学费从何而来?再加之相关领导们对这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她,能否听得懂高深的文艺理论和相关知识提出的种种置疑。不光是吴秀春为难了,就连文学院的领导也很为难。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上文学院的决心已定。于是,她不顾一切的去寻求当地政府及有关部门的支持。几经周折,经过她自己的一番努力争取,一个普通妇女忠实于文学的心愿终于感动了方方面面。得到了锦州市委及县、乡、村各级领导的大力支持,为她筹措了学费,解决了她眼下的当务之急。这时,辽宁文学院方面经过一番研究,最终由省作协主席马加亲自过问,她才被破格批准入学。这才让她进辽宁文学院的愿望真正得以实现。

    入学以后,她百倍的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良好学习机会,课堂上她认真听讲,仔细的记笔记,晚上她仍然沿袭着在农村家里的读书和写作习惯,往往一写就是一个通宵。在学院里,在读书和写作当中,她不断地吸取着知识的营养,她的刻苦求知使她有了长足的进步,两年的学习期间,她发表了四个中篇小说,并出版了一本小说集。最终以突出的成绩赢得了同学的尊敬和老师的信任。同时也平息了她初来时那些不绝余耳的议论与讥讽等不和谐声音。圆满地完成了为期两年的学业,向支持她的地方政府及家乡父老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她自辽宁文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北镇县文联任秘书工作。在1992年的9月,她又争取到了去全国文学的最高学府,鲁迅文学院创作研究生班深造的机会。这使她如虎添翼,在创作上进入了巅峰,她边学习边创作出了长篇小说《半路夫妻》,同年鲁迅文学院与《民族文学》共同为她举办了“吴秀春长篇小说《半路夫妻》研讨会”。继《半路夫妻》之后,她又创作出版了长篇小说《浮情》,并名列当年畅销书排行榜第四。一时间她的名声大震。1995年沈阳电视台根据她的同名小说改编的十七集电视连续剧《半路夫妻》搬上屏幕,并荣获东北电视剧“金虎杯”二等奖。鉴于吴秀春在创作上所取得的优异成绩,中国作家协会于1995年正式吸收她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吴秀春这个农村普通家庭妇女,迈着坚实的步伐,真正的走进了文学的殿堂,成了一名名符其实的作家,终于圆了她的作家梦。

 

用激情释放生命热能

 

    “一个人,只要把自己放在无私的位置上,满腔热情地投入生活,热爱自己的事业,他(她)就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和毅力,只有这种时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以骨作笔,以血为墨,用生命去写作的悲壮与艰辛”。吴秀春的这一番深有体会的心灵剖白,足已说明她在创作上的全身心投入。多年来,她就是凭着这满腔的创作激情,忘我的演绎着她笔下的春秋,释放着她生命中蕴含的全部热能。我想,我眼前这位身材瘦小的吴秀春,在创作上因何能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原因也在于此吧!

    我在与她的娓娓叙谈中,方了解到她的两部长篇《生命部落》和《风尘岁月》竟是在那样既简陋又不可思意的情境下完成的。

       1998年初,她被一种创作激情怂恿着,想写一部反应改革时代的长篇《生命部落》。苦于工作和生活环境的限制,迟迟不能动笔。为此,让她很是苦恼。她急于想找一个相对比较安静,适合她写书的地方,就在她苦苦寻找之时,同样爱好文学的某驻军部队的政委张引中帮了她,为她提供了部队招待所这么一个良好的创作环境。她每天听命军号,饮食起居有序,写作很快进入了状态,每天都以五到七千字的速度进行着,兴致好时,竟能写到万字以上。她原以为能平稳的在部队招待所里完成这部作品,可事与愿违,七月份,正逢暑假期间,部队家属携儿带女来部队探亲,人声喧哗,使她很难平定情绪在写下去,于是她决定回家另想办法,只写了18万字的书稿就此搁浅了。

    回到家后,看着未竟的书稿她心急如焚,恨不能找个地穴藏进去继续她的写作。焦急再加之连日来写作的紧张和疲劳,她一下子病倒了。一连十天,她都爬不起来。时隔半月,总算挣扎着起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用电话到处联系写作地点。就在她屡遭婉言回绝之际,也算是机缘巧合,正好时任旅游管理处的处长赵忠来看她,赵忠跟她是同乡,同时也是她当年办《乡草》文学社时的老搭档。当他了解到她的长篇创作因没有一个好的写作环境而半途搁浅的情形后,便答应帮她联系去旅游局写作,说他们那里有间闲置的空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第二天吴秀春就接到了赵忠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帮她联系好了,当日就可以过去。此时的吴秀春心喜万分,放下电话就立刻打点行礼,马不停蹄的来到她渴望已久的写作地点。吴秀春环顾着旅游局五楼这间目前属于她的办公室,虽然简陋,但是幽静的环境很适合写作。这时,热情的办公室主任从家里找来三条木板,借助两把椅子给她搭了一张简易的床,她放好自家里带来的几斤生了“牛子”(虫子)的挂面,买了个小电炉,一个小铁盆,再加之一点精盐和几头大蒜,一切安排停当,满可以开始她的写作了。

    吴秀春对生活从来没有过高的要求,只要衣能合体,食能充饥就可以了。她一直崇尚精神生活,只求能有一个好的环境,写作时不受干扰,为她能多赢得点创作时间就十分满足了。

    有了好的创作环境,她给自己制订了一天要写八千到一万字的写作计划,开始几天,由于中间停顿时间过长、思维有些杂乱,写起来较慢。等思路渐渐形成,创作便很快进入了佳境,写作速度随之加快,几乎每天都超过一万字,有时兴浓,竟写到二万多字。直到骨折过的手腕实在支持不住了才不得不停下来,但兴奋的思维还在昂奋的运转着。

有一天她的写作情绪进入了魔境,至使生物钟发生紊乱,晚上没吃饭也没觉得饿,半夜一点多钟停笔后躺在床上时,就觉得心里发慌,浑身发虚,但也没想起是没吃饭的缘故,直到第二天早上看见小盆中的剩饭时,才知道头天晚上竟然没吃饭!她就这么废寝忘食的忘我工作着……

   《生命部落》她原计划写32万字,和前两部长篇《宦海沉浮》、《都市祭坛》字数相同,可不想一写下去就收不住笔了,竟写了40多万字,辍笔那天正好是来旅游局一个月的时间,30天写了约25万字,其速度之快是令她满意的。

   《风尘岁月》是她长篇系列中的第三部。两年前因种种原因只写了前十章12万字就停笔了。为了按时推出她系列长篇的出版计划,《生命部落》创作刚一告捷,她就立即动笔续写《风尘岁月》。

  《风尘岁月》要反应的是文革年代,山村生活中发生的奇闻怪事,由于久虑于心,十分熟悉,一入情境,写起来十分顺手,她笔走龙蛇,每天都几乎突破一万五千字!笔速之快,就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这么强大的创作动力缘何而来?

怪不得有人说作家艺术家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一旦兴奋起来,犹如精神病患者和魔鬼!她这近乎魔鬼般的创作,把她带入了忘乎所以的境地,让她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小说创作的情境之中,完全漠视了自身的存在。

   虽然说精神的主宰是位“铁将军”百战不衰,但是她深觉自己的身体机能和体质在急剧的下降,曾有几次,从椅子上站起来,总有一种摇摇欲坠,支撑不住的感觉。但她仍然努力坚持着,她把这两部书的创作看成是一场成与败的战役,喝令自己不能倒下,坚持就是胜利。

    于1998101日中午12点,她的长篇小说《风尘岁月》终于落下最后一笔。面对着摆放在自己眼前的两部共约70余万字的书稿,她惊愕了,这巨大的文字工程仅仅是自己三个多月的创作吗?可那摆放在眼前的两撂厚厚的书稿分明又不是梦境。她难以自制的哭了,膨胀的情绪让她又想大喊几声,快跑几步……可是那一刻过后,她有种整个身心一下子被掏空了的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瘫软在椅子上,望着那两撂书稿发呆。一时间,她自知自己真的是累坏了,过度的紧张和过度的松弛使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她就这么呆傻地坐了足足有两个小时,主意识告诉她该回家了。于是两点钟时她去一楼值班室打电话,叫丈、女儿来接她回家。

    她的社会风情系列长篇总算完成了。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四部长篇的代价换来的却是癌魔的侵入!19996月她被确诊为甲状腺癌,住进锦州市附属医院,接连做了两次手术,生命总算得到了保全。她又可以看书、写作了,有不少亲朋好友都劝她珍惜点生命,不要在写作上过度劳累了,对于这些友好的劝慰,她只是淡然一笑。她想,一个作家生命价值的体现,就是写作,失去了这些,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在癌症面前,吴秀春仍然满怀激情地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特立独行,她誓言:“生命不息,写作不止,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忘我追求,以偿宿愿

 

“自古雄才多磨难。”可以这么说,是磨难造就了吴秀春,她的意志和毅力是经过种种降临在她身上的磨难锻造而成的。是人生重锤的频频击打,才使得她如此的坚毅。癌魔的入侵对于她来讲将又是一种何等严酷的心理折磨和人生考验啊!在生与死的敖战中她又该走过怎样的一种艰难而又痛苦的心路历程?

 面对时时危机生命的癌魔,她毅然的选择了工作。她深知有生之年已然不多,不知什么时候癌症的魔掌就会突然夺去她的生命,这无形中加剧了她投身工作的一种紧迫感,她要在有生之年为弘扬地方民族文化,繁荣文化艺术事业,更多地培养扶持文学新人再做贡献。

 于是,她决心创办地方文学杂志《闾山》期刊,说起办刊,又谈何容易。在当时文联内部连起码的办公经费都没有,更不要说出刊费用了。吴秀春深知县里的经济状况,因此她没有向任何领导提出申请办刊经费。而是自己想了一个寻找协作单位的办法解决出刊问题。她拖着每天靠吃许多药支撑的虚弱身体,四处舍脸去寻求协作单位,一些企业的有识之士,深深了解到吴秀春想要办文学期刊的苦衷。于是他们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纷纷为她解囊相助。        吴秀春就这样在与某个企业谈定出刊经费之后,再开始组稿、撰稿、编稿等一系列的工作。每一期的《闾山》期刊都要经过这么一番艰难曲折的过程。

当每一期散发着油墨香的《闾山》文学期刊,寄发到每位读者手中的时候,这期间的甘苦只有吴秀春她自己知道。她的执着忘我换来的是家乡闾山文化的繁荣,更令她值得欣慰的是,如今在她身边聚拢了一大批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职业、不同层次的业余作者和忠实读者。她深深的感觉到她所付出的辛血没有白费,毕竟为家乡的群众文艺创作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吴秀春在办刊的同时,仍然没有懈怠她手中的笔,她边办刊、边创作,她要在有生之年再造创作辉煌。她筹划着一个更大的创作目标,除了要将她创作的社会风情四部曲,即《宦海沉浮》、《风尘岁月》、《都市祭坛》、《生命部落》搬上屏幕外,还计划着续写《半路夫妻》续篇,另外,还要写一部长篇自传,她为实施她的创作计划而奔波忙碌着。

四部长篇是她的呕心沥血之作,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心血。这社会风情四部曲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所反映的是从文革时期到改革开放年代的社会风云变幻,书中人物命运曲折多变,即具有史实性,又具有时代感。若是有识之士能慧眼识得,从而将它搬上荧屏,那将是吴秀春今生的最大心愿。

这次,吴秀春拖着患了癌症的身体千里迢迢不辞劳苦的自辽宁来到北京,主要目的就是寻求经纪人为她联系赵本山剧组。她渴望并期待着她的四部力作能够通过屏幕的演绎走进千家万户,用来丰富广大民众的日常文化生活。

我看着眼前这位身患癌症,并且时年已五十有余身体瘦弱的女作家,为了未竟的事业如此忘我的奔波,心中很是感慨。这从中让我感受到了一种精神,一种摧不折、压不垮的忘我精神。连日来我尾随着她疲惫的脚步,去和经纪人洽谈改编电视连续剧的殊多事宜,心中总是默默的祝愿她此番来京能够不虚此行。但愿她的社会风情四部曲早日搬上荧屏,以偿这位癌症女作家的此生宿愿。

                                                 2016年5月25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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