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绿素是生命之源,科学家是人民的叶子。我愿作一棵小草或一片常青的绿叶,尽力繁殖绿荫,造福人类,高奏生命的绿色乐章,奉献和给予就是我的心声和内核。
——李继瓒
屈指数数,已有八年未曾谋面了,但是那张脸却是那样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颜色是古铜色的,那是常年在户外被太阳灼晒的痕迹。纹理是明朗清晰的,岁月的刀痕和山间的风经年累月的蚀刻着。眸子是犀利沧桑的,里面积淀着大爱和无畏。还有那根铸铁的拐杖,平凡得有点丑陋,黑黢黢的,只有扶手处被磨得锃亮。千山万水之间,它深深地扎在泥土里,那样牢固,伴着老教授的步履一路前行。
李老师是西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教授,我国著名的生物学家。对于李老师的前生半世我几乎一无所知,因为我认识他的时候老教授已经年近七旬,从一线教学研究岗位退休,正活跃在陕西的环保舞台。那是2001年,我是西安另外一所大学的大二学生,在学校的环保协会做志愿者。那一年,西安高校的环保协会联合举办了第一界“西安大学生绿色营”,筹备暑期为期一个月的“丝绸之路绿色寻访”环保实践活动,李老师成了我们的指导老师。瘦高的李老师知识渊博,和蔼可亲,精神矍铄,但总让人觉得有点忧国忧民,对现代文明下人类对自然的过度掠夺显得忧心忡忡。
当时李老师正在编撰《西岳华山》和《太白山志》,为华山和太白山申报世界遗产名录而忙碌。于是通过李老师,华山和太白山成了我们绿色营的活动基地,在“丝绸之路”出发前,李老师先带我们去这两座山进行了前期培训。显然,华山和秦岭主峰太白山都是李老师的老朋友,他捻熟于这里面的一草一木,每一处细微的变化。也就是在那次为期一周的太白山集训,让我对李老师和他的铁拐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行走山间,老教授健步如飞,还一边给我们讲解不同海拔的植被、地貌,每种植物的特性,山体的地质结构。我们这帮二十岁左右的学生居然跟不上趟。追问李老师秘诀,他得意的举起自己的铁拐杖,这就是功臣。
出营的时间到了,从西安出发,途径定西、兰州、民勤县(武威)、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张掖)、嘉峪关、安西、敦煌,终点到达新疆吐鲁番,27天,5000公里。李老师一路同行,与我们同食同宿。大部分时间吃的是馒头咸菜,睡的是自带的帐篷,有时候帐篷会搭在当地学校的教室。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在定西干涸的田间地头,在兰州黄河母亲雕像前的广场上、在民勤腾格里沙漠边、在祁连山牧区退化的草场上、在安西中学的教室里、在敦煌月牙泉清浅的水边,一位老人手持铸铁的黑色拐杖,对着27名学生细致入微的讲解着当地的生态情况和地貌的变迁,目光殷切又柔和。清泉缓缓流入心田,棵棵小苗儿贪婪的吮吸。这也成了我对大学时代最难忘的记忆。
活动很成功,无数绿色的心灵被开启,于是一代代传承了下来,到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学生们像成熟的麦子,收割了一茬又一茬,而李老师始终在这里,与学生们在一起,在户外,在山水间,铁拐杖也越来越重要了。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是李老师的孩子,他喜欢把自己的孩子介绍给学生们,并且乐此不疲。
对于李老师和学生们来讲,教师节总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日子,这一天的主题是饺子和健康。李老师早早准备好材料,大群的学生会在晚上聚集到老教授家里,一边包饺子,一边听老教授的食疗养生之道。难忘李老师和的那个饺子水:大蒜捣碎,加入大量的香醋,然后把热腾腾的油往进一泼,顿时香气四溢。更难忘“食疗”这一新鲜概念,不仅轻松治好了我的感冒,而且让我开始像审视大自然的一个微循环系统一样审视自己的身体,均衡、动态、自然法则是根本。
李老师的一生用行动履行着自己作为一片绿叶的诺言,不知疲倦的荫庇着他爱着的学生和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生物。即使已过髦髦之年,依然借助铸铁的黑色拐杖巍然屹立,高奏生命的绿色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