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一跃前重山,我便又站在了故乡的老屋前。走过狭长的弄堂,岁月伸手可及,悠长的时间隧道、古老的历史痕迹,穿透时光的声音撞击在耳膜上,那么遥远、那么厚重,仿佛是一个睿智的老者在轻轻地叹息,又仿佛是久经岁月风霜的老妪在默默地守望。
我家的老屋坐落在村落的下半村,从村头进去要先走过一个宽一些的弄堂,一拐弯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池塘。可就是那么小的池塘,我们也曾满怀兴致地捉鱼、踩水、吓青蛙。拐过池塘,只见方方整整的一块空地,四周住着几乎对门的几户人家。再走一段狭窄的弄堂就是我家了。我家老屋并不是独立的一栋,紧挨着我们的是小爷爷家,两家仅仅一层木板之隔。老屋的建筑很普通,有板有眼的青砖黑瓦,屋檐也没有过多的装饰物。简单地不能再简单。老屋上下两层,楼上是木板房,用来睡觉和堆放杂物,楼下用来做饭、养猪羊鸡等家禽,厕所在楼梯底下,每次上厕所都要忍着家禽粪便的臭味。现在回想,老屋生活多有不便,水是要到村里的井里去打来的,衣服是要到村里的水库去洗的,光线灰暗日光很少有停留的时候,隔音效果很差隔壁的说话声听地很清楚,诸如此类,这些大概都是搬离老屋的理由。
搬进新房子之前,在老屋也算是住了很多年,所以对老屋有着别样的情感。还记得,快速跑上楼梯砰砰砰的声音,摇晃着童年的记忆。还记得,坐在楼梯上,一边哭鼻子一边吃药的情景;还记得,坐在小凳子上弯着腰快速地切着用来给猪吃的菜,一不小心切了手指头,把指甲盖都切掉了一小半,便呜呜地哭开了;还记得,冬天太冷的时候烤火,困地睡着了鞋底被烧焦了才猛然醒过来;还记得,黄酒快酿好的时候满屋子的香醇酒味,几个孩子悄悄地去舀了来喝;还记得,烧火的时候小心地把红薯扔进灶火,等着红薯熟了以后那四溢的香味扑鼻而来。大概是因了童年太多美好的记忆,老屋的记忆也就深刻了起来。
尽管都是老屋,却也各不相同。小时候也常去外婆家,外婆家的老屋前有一方废弃不用的天井,老屋的客厅里也有一方废弃不用的天井。每逢下雨的时候,坐在客厅里把手伸出去接雨水,似乎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很奇怪的是,从小到大,竟然没有摔进天井的记忆。
前些天,因为要修建新楼房,八十年代盖的房子拆除了,父母又住进了老屋,顺带就勾起了我的老屋记忆。曾经生活过的老屋,有童年的欢乐,有时光的怀念,有青春的回忆。
斑驳的墙、流离的灯光、狭窄的弄堂。老屋,到底承载了多少岁月的风霜?
有些老屋,承载了历史的痕迹,每一砖每一瓦都是岁月的烙印。它们会被冠以历史古迹的称号,一边接受着游客的参观并景仰历史,一边由专门的工作人员进行保养修缮,从而长期保留了下来。
有些老屋,已经被废弃不用。或许是因为房子的设施不再适合居住,或许是因为原来的房东搬迁进了条件更好的新房子,或许是因为老屋发生的悲伤事件。总之,那些老屋就那样被废弃不用,仿佛成了无人搭理的临死之人,孤独而苍老。终有一天,也会被拆除,再无影踪。
有些老屋,已经被拆除地再无原来的痕迹。在原来的地方,高楼大厦冲天而起,城市的建设如火如荼,老屋的一砖一瓦都被扔在岁月的河流里,只留下和老屋相关的故事,在老人们的言语中留存。
总有那么一天,曾经的老屋不复存在,只留下记忆纷飞在时光隧道里。 "Times New Roman"">就像我们的生命终究会陨落,在历史长河中会灰飞烟灭。如此,只得珍惜这历史长河中的短暂停留,老屋如此,生命也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