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喔——咕咕喔——”几声悠长的鸟叫惊醒了睡梦里的我。这是什么鸟儿在叫呢?我披衣下床,轻轻地拉开窗帘,看见两只灰褐色的野鸽子似的小鸟正站在雨棚上唱歌呢。
说实话,在我的眼里,这两只小鸟丑陋不堪——与我家几年前养的鸽子比,外形可差远了。你瞧,这两只小鸟瘦小的身形,缺乏光泽的灰褐色的羽毛,总让人觉得似乎营养不良。记得我家那群白鸽,红宝石般的眼睛,流线型的身材,光洁漂亮的羽毛,飞翔在蓝天上时就像一片洁白的云朵,把青山绿水都映衬得灵动而诗意盎然,连晨练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赞叹呢。
不喜欢也就不在意,这两只野鸽子似的小鸟渐渐地被我淡忘了。
转眼间,一周已过去。这天,我正在阳台上洗衣服,忽然听见雨棚下的防盗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老鼠吗?还是野猫呢?我掀开阳台上的遮阳窗帘一看,竟发现那两只野鸽子似的小鸟正用衔来的短树枝、羽毛等筑巢呢。可是因为防盗窗的不锈钢栏杆之间的空隙太大,好几根短树枝都漏掉了,这两只小鸟颇有耐心,又飞到楼下捡起重搭,反复几次,忙得不亦乐乎。
我盯着看了好半天,忍不住笑了。女儿听见笑声凑过来,看了一会儿,说:“妈妈,看我怎么帮忙。”只见女儿找来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搭在防盗窗的不锈钢栏杆上,放上鸟儿衔来的树枝、草棒和羽毛,做成窠状,然后拆开一只装皮鞋的纸盒做成护栏似的,围在窠的三面。就这样,上有雨棚,下有三面“围墙”的鸟窝成功了。看着女儿微笑且充满自信的神情,我暗暗地想:小鸟最精,这一动,它们兴许不敢来了吧。
谁料,第二天早上,这两只鸟儿就安安静静地伏在窝里,有时候小眼睛机灵地打量着四周,低低地叫几声就不动了,看来准备产卵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女儿欢迎并安顿好“新邻居”,全家都接纳了。偶尔,我坐在阳台上边晒太阳边看书,再悄悄地望着两只小鸟,就不由自主地吟诵起史达祖的《双双燕》来——
过春社了,度帘幕中间,去年尘冷。差池欲住,试入旧巢相并。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
……
女儿有时看书累了,也会跑到阳台上瞅一瞅它们,和它们悄悄地说说话呢。
还别说,这两只其貌不扬的小鸟真给我们一家增添了不少乐趣。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这天下午,女儿忽然站在阳台上惊喜地大叫:“妈,快来看!快来看!出啦!出啦!”
“什么出啦?”正在拖地的我立刻放下拖把,跑到阳台上好奇地四处张望,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我看见鸟窝里闪现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长大鹅黄的小嘴,“唧唧、唧唧”地叫个不停,好可爱呀!
第二天,邻居余叔来串门,看见这窝小鸟,大喜,翘起拇指,连说“好!好!”
“好啥?防盗窗上到处都是鸟屎呢!”我不以为然地说。
“知道吗?这是斑鸠,俗话说,斑鸠进屋,不富也富。吉兆啊!”余叔笑呵呵地说。
“真的?”一旁的女儿听了,眉开眼笑。
我听了,一笑置之。
就这样,两只斑鸠在我家阳台上扎下了根,一住就是五年。
去年六月,家里来了一个亲戚,是侄女的儿子,刚刚七岁。这孩子特别淘气,最喜欢捣鸟窝掏鸟蛋。午饭后,我正在厨房洗碗,没注意看着他,他竟拿起晾衣杆把斑鸠窝捣掉,连垫窝的木板也掉到楼下去了。自此,两只斑鸠再也不见了。
微风轻拂,阳光明媚。今年的春天将至,我像女儿那样搭起木板,做好“围墙”,垒起鸟窝,盼望两只斑鸠早日归来——
亲爱的,你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