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行李
梅江晴月
女儿还未满月,我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坐月子,吃了睡、睡了吃,和婴儿一样的作息。姐姐打电话来告诉我,爸妈已经买了飞机票,从义乌飞到北京。一想到两老要来看外甥女,我也格外兴奋,从前些年第一次坐飞机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轻车熟路,他们终于已经熟悉了从老家到京城的路。
在父母的眼里,我似乎总是瘦小的那一个,明明因为怀孕生孩子长胖了十斤,他们却总说:还是那么瘦,怎么总也吃不胖的。因此,总希望能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我带过来。身上背一个包,左手提一个,右手提一个。长年的干农活,使他们身体仍然矫健,这么多行李在身上,也不怕压弯了腰。只是,岁月的风霜已然呈现在他们的皱纹里,到底还是比城里人看起来要显老了一些。
他们从行李里拿出了长寿面,上面还有一叶万年青一抹红纸,那是我们家乡每逢整十岁庆生的习俗,我们兄弟姐妹三家人的整十岁生日,这么多年来他们没落下过一人;鸡蛋是喜庆的红色,是给我闺女满月的。除此之外,还有笋干、豆角干、红薯粉条、土鸡蛋、鹅蛋……把行李塞地满满当当。因为上飞机前行李走地托运,在被托运的途中甩来摔去,鸡蛋还是破了好几个。母亲一边后悔不迭一边心疼地念叨:早知道就不托运了。
还记得上一次来京的时候是秋天,父母从行李里变戏法似地不停地往外拿东西,笋干、红薯、玉米、绿豆、赤豆,满满几大包,恨不得把地里种的庄稼一股脑都给我带过来。母亲还不无遗憾地说:你们都太远了,你看别人家儿女开车回村里,车后备箱装地满满地,家里种的水果、蔬菜一样都不落下。
行李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客厅摆了一地,放冰箱、搬阳台,刚收拾完屁股还没坐热。母亲又开始从包里掏出一堆红包,这是给女婿四十岁生日的、这是给外甥小太阳的、这是给外甥女满月的、这是姐姐托我们带给外甥女的、这是大姑托我们带给外甥女的、这是小姑托我们带给外甥女的……拿在手里,分量是轻的,而我分明感到了来自家乡亲友厚重的爱。
从北京回家的时候,六大包的行李已经减少到只有一个了,父母说:什么都不用带,什么烤鸭、糖果啊这些北京特产都拿回去好几回了,我们轻轻松松地回去就好。就这样,他们把厚重的行李留给了北京,带着一身轻松回了老家。
父母的行李,总是给予的多,收回的少,一如父母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