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能充分体会作为异乡人的那种没有根的感觉。走在北京的街上,觉得自己踩的都不是陆地,而是浮冰。
初来北京,内心充满着自信,没有丝毫的胆怯。我的这股勇气,完全来自于对文学的执着追求。若不是凭着这一点,恐怕是找不出理由让我这个长期生活在农村的人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
来北京的人,一般都是带着梦想来的,即便没有梦想的人,到了北京也会长出梦来。我来北京是实践我多年的梦想,“文学创作之梦”。
文学与我三十几年就这么相伴着走过来了,在我的生命历程中,他始终占据着那么重要的位置,说执着不如说是衷情迷恋于她。从主观上讲,自我生命价值的体现,完全依托于她了。
偶然,人生道路上充斥着很多个偶然,我是这么认为的。经地方文联的引荐,我受聘于北京一家文化公司搞社科类题材的写作。这类题材与我多年热衷的纯文学创作相距甚远。这,对我来讲完全是陌生的;不过无论是纯文学创作还是其他文体的写作,终都离不开文字。我折服于文字对我的巨大诱惑力,从内心里不愿放弃这个与文学专门结缘的偶然机会(在这以前我只是搞业余创作),经过反复的斟酌,我决定留下来试一试。
摆弄文字实在不是个轻松的工作,更何况这类题材于我来讲是“零”的开始呢?我接的题目是《压力》。按要求,这24万余字的一部书稿,在限定的试用期限内得如期完成。面对着这么大的一个文字工程,自身的压力已觉得非常之重了。一时间心里没了底数。于是,没了初来时的豪情满志,内心里不断为自己画问号,一种漂泊若轻,承载过重的感觉,着实有点无力招架。它远不是该如何地建立自信,喊两句口号,说几句豪言壮语那么简单。
做人做事真是挺辛苦的,要想做好一件事情更觉得艰难。人,有时还总爱往自己身上涂抹一层层的蜡,尽量地想让自己能够光洁,而且还总想看在点燃的过程中能够发出些光亮来。于是,就觉得自己应该肩负起一份份的责任。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人非要求你把事情做得绝对出色,而是自己偏要这么去想,总认为这些都是应该肩负的,一种使命感是那么的强烈和不可推卸。
于是,为了自己是浩然文艺绿化工程的直接受益者,更为自己号称是浩然老师的学生,我更得奋力拚搏;再加之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的社会责任感,更觉得自己有义务为社会,为大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这诸多想法,完全是出于良好的愿望,希望自己能够取得成绩以偿心愿。可是,想归想,真正地做起来付诸于实践,谈何容易。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在北京朝阳区北苑租住的一间小屋里,一只60瓦的白炽灯伴我星夜兼程。跌跌撞撞地摸索与探寻,不歇的脚步往返于北苑与文化公司所在地西直门之间,每每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包里提着初稿,一次次被否定之后又重新来过,其间充满了几多凄苦和悲伤的情绪变化。一分耕耘终有一分收获,几经反复之后,文稿终于赢得了文化公司的认可,但是,转眼间试用期限已过去了三分之一。时间的紧迫感,让我不得不把一日当成两天用。24万余字的书稿终于在限期的前一天落下了苦难的最后一笔。当时,我看了一下时钟,已是深夜两点了。面对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摞厚厚的书稿,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悄悄地淌了下来……
此刻,我对清代学者王国维《人间词话》中总结的成就事业,所必须经过的三种境界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和感悟:“其一为目标专一,‘昨日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崖路’;其二为持之以恒,‘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其三为成功的境界,‘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三种境界的实践过程,完全是一段不轻松的人生旅行。
《压力》一书,交送出版社后,得到了出版社的充分肯定,顺利出版,并且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三次再版,从而使我最初的愿望终得以偿。继《压力》之后,我又撰写了《习惯决定命运》、《摔了跟头笑一笑》、《成就孩子一生的88个习惯》等许多深受读者喜爱的社科类读物。
其实,生活本身就是一个旅程,我们每个人则是旅程上的一个过客。既然是旅行,当然除了风景如画的美景,也有穷山恶水,风餐露宿。每当我看到街上从身边匆匆而过,风尘仆仆的同龄人,就常常想,她的身后也该是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吧,为什么她也选择了在这并不熟悉的城市漂泊?是不是同样有一个值得她留下来的理由?无论怎样,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就只能迎风而上,尽快地去体验,体验生命的可贵,体验成功的喜悦,也体验失败后的痛苦和疲倦时想家的感觉。
曾国藩说过:“人生处处有乘除”,但没说答案。有多大成就就有多大的喜悦,也就有多大的艰辛和牺牲。几年间,我在这座不属于我的陌生的城市里漂来漂去,有失有得,我于失失得得中更加坚定着朝前走的步伐。我想,在整个行程中,生活馈赠我的已经很多,当我的旅程结束的时候,相信最大的收获将是漫长岁月生命开出的花朵。
在北京的路边,我时常注意有一种树,每到秋天叶子就会变红。与周围的环境相比,它是那么的灿烂。它让我想到生活中的一种人,就是那么卓然不群。她把她的个性、生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让身边的人振奋,给人极大的鼓舞。我渴望自己也是这么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