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家路过小区门口,昏黄的路灯下一辆摆满了各色植物花卉的车停在那里,车外零零散散地摆了一些植物,绝大部分我都叫不上名字来,倒是那一盆并不起眼的栀子花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向来以为,栀子花是南方植物,那浓郁的花香也特属于江南浓郁的水墨春天,所以从不曾了解,移植到北方来的栀子花能否开出那般娇艳而不俗媚的花朵,能否散发出那般浓烈而不刺鼻的香味。寄居北方的多年来,也曾去花卉市场实地考察过,终未曾见我记忆中的栀子花。
童年伙伴家的小院子里有一株栀子树,说它是树是因为它树枝繁茂枝叶茂盛,树的主干能有小碗那么大,这是在北方所未曾看到过的。每年春天远远地就能闻见浓烈的花香,那些花儿有着玫瑰般的花瓣,层层叠叠地把花蕊包围在中间,盛大者有如碗口那么大,我们把它俗称为马栀子花。马栀子花总是断断续续地绽放,从不曾争先抢后地一齐开放,所以每天栀子树的主人都把盛放的栀子花采摘下来拿到校园里去卖,五分钱一朵,在当时也算是极贵的了,但小朋友却极其兴奋,通常会舍下了自己买铅笔的零钱去买上一朵戴在头上,毕竟村子里的栀子树并不多。 不曾在南方的春天采摘过山栀子花的人恐怕从来不知道栀子花并不都是那般豪放地,它们扎根于山野上的土地里,接受的是大自然的沐浴和灌溉,它们羞涩地开出为数不多的几个花瓣,伸展着细腰把花蕊高高地托起,它们的香味也没有那么浓烈,但是它们没有栀子树上的栀子花那么吝啬,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山栀子花都大方地敞开怀抱迎接着上山采摘的人们。家庭经济困难的孩子们通常这时会大把大把地把山栀子花采下山养在杯子里,家里则到处都是山栀子花的芳泽,虽不比栀子树上的花儿妩媚也是孩子们的最爱了。北方的花卉市场上所见的栀子花,大概属于这种山栀子花的品种,但无论花瓣还是香味都要输了一筹。至于从南方辗转北方,恐怕和山栀子花旺盛的生命力有关,而栀子树上的栀子花虽是花中精品但也的确娇贵地多。
离家远了,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成了思乡的寄托,无论是长在树上的马栀子花或长在山野里的山栀子花都成了记忆,在回望故乡的时候,它们便盛放在我的心灵里以抚慰我刹那的失落。最终,我把那盆栀子花买了下来,不曾期望美丽的花朵和浓郁的花香,只是借于追溯我远离的脚步罢了。